云上

绮九二人论滚

【绮九绮】与你相逢在梦中


         你是谁。

        我是……谁?

 

         万事皆因缘,既有此机遇,你便安心等候吧……你们,会有机会再见的。

 

第一梦

        01

        这处奇异的空间像沉静幽深的海洋,当绮罗生的意识坠入其中时就仿佛一颗石子投进了大海——微小的波澜很快被安抚至平静,海面依旧是一片宁静平和的碧绿,但身为当事人的绮罗生却是不太好受,‘海中’有一股特别的力量束缚着他、拉拽着他不受控制的往下沉,萦绕周身的泡沫里似乎填满了或熟悉或陌生的场景碎片,每一个泡泡的破裂都会在绮罗生眼前展开一副生动形象的画卷,有些是记忆、有些是经历过的梦境、有些他则完全没有印象。无数闪回交织在一起的碎片模糊了绮罗生的神智,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惊醒。

        首先入眼的是一张眉眼带笑的秀美脸庞,然后是小姑娘背后的桃花花枝和黛瓦粉墙。

        许是见他愣神,那姑娘笑嘻嘻地张开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语气颇有些得意,“哼哼~本姑娘的酒是不是好喝到震惊!”不待绮罗生回应,那姑娘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叠的整齐方正的纸放在桌上,“按照约定,你帮我誊写一下这封信吧。”

        “什么你的酒!臭丫头,你要借花献佛也不能动老夫的珍藏啊!”一个带着怒气的声音兀地从不远处插了进来,身穿黑色道袍的老者急急小跑过来,小心翼翼地拿起桌上的酒罐在手中掂量了一番,嘴里嘟囔了几句听不清的话。

        “你把酒放在桌上不就是让人喝的嘛,不要这么小气。”

        “我是留给自己喝的,再说这可是难得一遇的极品醉颜红!”

        “要不是我告诉你你能知道这种酒吗?再说了,我酿的醉颜红可比这个好喝多了~”

        “你的手艺再棒我也喝不到啊。”

        ……

        刚才还兴致勃勃拌嘴的两人突然都沉默了,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绮罗生仍然云里雾里,但他下意识地想要缓解此时的氛围,于是主动开口道,“此事是在下……”

        “跟你没关系,是我自作主张。”姑娘抢过了话头,“对不起了,老道士。”道完歉后好似小孩子赌气一般走到桃花树干处踢起了地上的小石子。

         老道士轻微地叹了口气,在姑娘原来坐的位置坐下,拔下酒罐的红布塞子给自己和绮罗生各满了一碗酒。绮罗生见老道士一口气将酒饮尽,有些迟疑地拒绝了他的好意,“在下受之有愧。”

         “这酒啊,名叫醉颜红,南柯说她生前最擅长酿的这种酒了。”老道士颇为舒适的打了个酒嗝,丝毫不在意自己说出的话有多么惊世骇俗。绮罗生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踢石子踢得不亦乐乎的陌生姑娘。老道士不以为意地继续边喝边说:“这种酒要以思念为引,我是不相信她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片子能懂什么是思念,酿的酒估计也就是刚能入口的水平。”

        “情越浓,酒越醇。”老道士砸了咂嘴,“真是好酒!”

        “南柯姑娘为何会留在此处?”绮罗生问道。

        “她对这里有执念,所以无法离开。”老道士看绮罗生的神态依旧淡然自若,目光里不禁带了点赞许。听到老道士的答复,绮罗生第一时间看向放在桌面上的信,“执念……难道,是这封信?”

        “也许吧,我也不知道。你没来之前只有我能看见她,我本欲完成她的执念,但她不愿我插手。我本来以为她就要带着执念永远等下去,直到等不下去为止了。”老道士侧头看了看南柯又看了看绮罗生,“幸亏你出现了,这封信也许就是个契机。”

        “解开了执念后,南柯姑娘会如何?”

        “现在的她是执念化成的,了却执念后自然是消失了。”说罢,老道士拿起自己的酒碗碰了碰绮罗生的,“走一个?”

        绮罗生心下了然,便笑着端起碗和老道士正式地碰了一次杯,“恭敬不如从命。”

        “还要劳烦您帮我准备一下笔墨纸砚。”

 

        绮罗生将老道士用来书写标示卦摊生意名目的笔墨纸砚在桌上摆好后,拿起了南柯给他的那封信。信叠得很方正,但纸面却是皱巴巴的,像是被写信人狠狠地揉成团后又小心翼翼铺平叠好的。绮罗生表情认真地展平、誊写。南柯扶着树干不远不近地望着绮罗生的一举一动,但没有要过去看的意思,敛了笑意的脸上也辨不出喜悲。

        绮罗生誊写的速度不快,然而一封蕴含着如诗般少女情怀的情信再啰嗦也长不到哪儿去,随着一个接一个字重见天日,南柯的身形逐渐虚幻了起来,但她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体的变化,仍旧专注地看着伏案书写的白色身影。在绮罗生放下笔的同一时刻,一阵清风拂过,几片花瓣悄无声息地落在信上,掩住收信人名姓。

        绮罗生轻轻拂去花瓣,将信折好收进怀里。

 

        信誊写好了,老道士也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绮罗生帮他收拾好琐碎的行李,老道士背着两个包袱,一手提着桌凳,一手抱着酒罐,临走前对绮罗生好不感慨地说道,“在你们这里待久了我都要忘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了,那丫头片子了却了执念,我也可以无牵无挂地离开了,咱们有缘再见吧!”

        绮罗生对老道士拱了拱手,他逐渐融入山峦的身影与此刻照射在绮罗生身上的阳光一样又真实又虚幻。

 

        沉眠的世界,或许有梦。

        那梦中绮罗生便是山中樵,水边渔,日日一担柴,一篓鱼,沽酒于市井,快梦于天涯。

 

         沉眠的世界确实有梦,但眼下却不是他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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